仅仅从客观角度来看，宇宙本身就已经足够平等和有爱了。
没有人会死亡，也没有人能杀死其他人。
饥荒、战争、病痛、死亡，充满痛苦的苦海，只是众生主观视角下的幻觉，完全没有去理会的必要。
这就是真实界彼岸者们眼中的世界。
“对于彼岸者这种冷漠的观点，齐正言不喜欢，孟奇、江芷微等人也不喜欢。”
“我很喜欢真实界的这些人，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一张逃离末日的超脱船票。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我也不喜欢彼岸者的这种观点。”
李恒张口轻轻吹了一口气，手中托举着的顾小桑头颅脸孔上流淌着的丝丝漆黑血迹消失无踪。
空洞无物的漆黑眼眶再次生出那对蕴藏着繁星的眸子，变回了那空灵精致的模样。
只不过比起普通人眼里的正常顾小桑，这张脸孔少了些许灵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机的人偶模型。
盯着掌中的头颅看了片刻，他满意地点点头道：
“嗯，现在这样就很可爱了。”
将手中的头颅转向孟小奇，李恒笑眯眯地道：
“我把她修好了，虽然还是不能动，但比起之前的模样可爱多了。”
“对了，你可不要对这个顾小桑有什么非分之想，虽然长相完全一样，但这个脑袋是你那好兄弟的女朋友。”
孟小奇扯了扯嘴角道：
“放心，我是坚定的纯爱战士。”
他只是一个既不帅也不强的普通地球人，被逼着天天开后宫做渣男就已经够辛苦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漂亮女孩子，他可无福消受，就交给他那位英俊帅气、风流倜傥、命中注定成为救世主的元始天尊兄弟吧。
“嘿嘿。”
李恒笑了一声，手中的美人头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游戏盒子。
孟小奇看到盒子的封面绘画挑了挑眉头。
“Euphoria，虚拟终点，传说中的十二神器之一？”
李恒点点头道：
“没错，这就是道尊留在渡世宝筏里的东西。”
“关于杀人的判定问题，根源其实在主观与客观之间的分界线到底在哪里。”
“两者之间的关系其实与虚拟和现实的关系很相似，这也是我从诞生以来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这个分界线在21世纪初的地球人看来很清晰，单个人脑海中的想法是主观的，集体脑海中的想法是客观的。”
“但这种主客观的划分标准是相当模糊的。”
“若1个人的想法是主观，80亿人的想法是客观。”
“那么是不是在6400亿亿人的想法面前，这80亿人的想法也变成了主观？”
“我的观点是，被人类冠以虚拟、幻觉、梦境之名的世界也是真实世界的一部分。”
“同样，主观的意识也是属于客观真实世界的一部分，两者并非二元对立、泾渭分明的关系。”
李恒此时拍了拍手掌。
“止虚山越子倾，出列。”
一名约莫二十岁，身着淡红衣裙、眉目如画的女子现身于此处。
她露出一个不带半分感情的笑颜，向着孟小奇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语气不急不缓地道：
“主观与客观就像虚拟和现实一样，其实是相对的概念。”
“任何虚幻背后都有原因，任何存在都有它的理由。”
“所谓幻觉、精神、因果、轮回、业报，一切能被人感知、能成为人类经验的存在都是物质。”
“物物皆物，真实不虚。”
“一切都是真实物质世界的一部分。”
“所谓主观与客观、虚拟与现实，归根究底就是比大小。”
“外界无限文明共同体的益智儿童玩具【梵天】，以天地宇宙为其躯体，体内孕育无数文明，众生的所思所想、一言一行都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对于梵天体内的渺小文明而言，梵天的一个念头、一丝想法便是一个真实不虚的浩大星系，一段可歌可泣的文明史诗。”
“但将梵天与无限文明共同体的成年公民放在一起比较，那梵天的种种思想自然就只是它自身的主观意识。”
“思想和意识不是无根之萍，只存在于某人脑海中的脑洞世界也是真实世界的一部分。”
“普通人的脑洞世界很简陋渺小，看起来不堪一击，仿若虚幻。”
“但换成梵天那样的强大黑洞生命体，一个念头就是一方真实的庞大宇宙，容纳着宏伟壮丽的文明与历史。”
啪啪啪。
“很好，感谢你的解答，期待你能早日通过成年测试。”
拍了几下手掌以示鼓励，越子倾的身影消失，李恒接着道：
“你最近几天脑袋里都在烦恼这个问题，我的人生只是一场白日梦之类的？”
“看来和半颗苹果登记结婚的美少女没能让你树立起自信。”
“又或者你觉得自己连半颗苹果都不如？”
孟小奇闻言苦笑道：
“整天不用工作干活，每天还能跟不同的超级美少女出门约会，正常人肯定会怀疑自己在白日做梦啊。”
“虽然我一直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我有着值得她们喜爱的内在，但难免还是会患得患失。”
“她们每一个都是那么好的女孩子，一点都不争风吃醋地陪伴着我。”
“你说她们都是真心爱着我，但我总是想着哪一天你解开了束缚她们的咒语，我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渣男有什么资格…”
孟小奇唠唠叨叨地诉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
既然是掌控世间万物的神，那么倾听一个可怜人的几句倾诉不算过分吧。
李恒眼神怪异地看着这小子。
他将孟小奇扔回渡世宝筏地球时对记忆做了处理，保证孟小奇从内到外都是原汁原味的地球人。
看来原装地球孟奇的心态确实不太行，跟历经多次生死磨难的元始天尊不是一个层次。
还是科幻片看少了，这么点小事都接受不了。
孟小奇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尴尬，赶紧回归了正题。
“咳咳，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
“对了，我记得你能通过信息场吃东西，但不是应该只有生命的思想活动么？”
李恒点头道：
“是，最开始是这样的。”
“但有意思的是，信息场对于生命的定义是会改变的。”
信息场的复制力量是无差别的复制，李恒能从中吃掉的只是其中属于生命的那部分。
曾经在地球上时，这个生命的定义来自于人类世界的普遍认知，病毒就不被包含在其中。
生命与非生命之间有着一条虽然模糊，但又确实存在的分界线。
直到他进入梵天养殖场，理解了黑洞的本质，这条分界线被彻底打破了。
将黑洞纳入到生命的范围内以后，宇宙中所有的生命体都成了黑洞生命体的子类。
宇宙本身是无限大的黑洞，因此宇宙本身也是活着的。
从那以后他就什么都能吃了。
这听起来似乎像是“悟道”一般，给人一种“我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
换一个角度思考，信息场是一种本体不明的超级网络，只有5阶生命体才能取得进入这个超级网络的资格。
李恒对生命的定义就像是用户提交的网络流量申请，信息场根据用户的需求发放对应的信息。
在梵天养殖场内理解了黑洞生命体的性质，他才算是达到了“万物有灵”的境界。
不需要将宇宙中看似是死物的星辰与石头变成某种符合地球人认知中的生命形态，从而赋予世间万物以生命。
世间的一切本就是活着的，没必要去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