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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猜测成真后, 林六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很复杂。
她想，若是系统此刻还在自己的身边，估计会发出一连串的问号来形容此刻的世界观的坍塌吧……
说好的这个世界没有鬼神呢？那面前的林飞雪是什么？
林六的心理素质到底还是超乎常人的, 她很快就从崩溃的情绪中冷静下来。
“你还活着？”她问。
林飞雪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女子眉头带着一丝愁绪, 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有几分苦涩。她不愧是被选为武林十大美人之一的存在, 仅仅是这么一个叹息的动作，就让那周围美轮美奂的绣球花从在此刻成了她的陪衬。
“六姑娘，若是按照世俗的观念来说, 我的确是死了。”林飞雪轻声说道：“但是, 从神学的概念而言，我应该还活着。”
林六并不笨, 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灵魂还活着。”她说。
林飞雪点了点头：“是的。”
林六眉头蹙起，不解的看着林飞雪问道：“既然你还活着, 为何不回来自己的身体之中？”
这幅身躯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被自己弄得不够漂亮，但还是健康而强大的。林六不理解，为何对方的灵魂还活着，却不想着回来。
林飞雪听到了林六的疑问，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啊，大概是因为……我是自己主动抛下这幅身躯的原因吧。”
“什么？”林六先是迷茫了一瞬, 但很快意识到了林飞雪这话里的意思。她下意识的捂住胸口，瞪大了眼睛看向林飞雪：“那把匕首, 是你自己……”
林飞雪笑着点了点头。
“嗯, 是我自己扎进去的。”
林六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
她恍惚间明白为何当初那个所谓的‘好心神明’会给自己两个选择了。
若林飞雪胸口的那个匕首是自己扎进去的话，那不就意味着, 那些人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所以说, 如果自己当初选了美貌的话, 其实并不是非死不可的局面吗？
但即便让林六再重新选择一次，她也不会有任何动摇。
“你既然还活着，为何不亲自报仇？”林六看着林飞雪，表情凝重而不解。
林飞雪看着林六紧蹙的眉头，嘴角的笑容带着挥之不去的苦涩。
“我做不到的。”林飞雪苦笑一声：“在选择复仇和活下去之间，我选择了活下去，所以，我就失去了复仇的资格了。”
林六不解她这话里的含义。
林飞雪的神色有些倦怠，也透露出一种灼热的偏执。
“我家人曾经为了让病弱的我活下去，付出了很多努力。所以，每次病危之际，我都告诉自己，我得活下去。为了阿爹阿娘和大家，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活下去。”
“我从来不害怕身体带来的痛苦，哪怕我无法如同其他女子那般能跑能跳嫁人生子也没关系，阿爹阿娘会宠着我，兄长和嫂嫂也护着我，阿姐和姐夫也都让着我，我的侄儿侄女都很可爱……”
“只要他们在这世上一日，我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就连病痛也无法让我感受痛苦，我的灵魂只会沉浸在幸福之中。”林飞雪说着，眼角却又晶莹的泪光闪烁：“所以，我不想失去大家，哪怕需要我付出一切，但只要能让我与家人重聚，我都甘之如饴。”
林六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世上有各式各样的人，有坚强的就有软弱的，有将感情弃之如敝屣的，就有将感情视为生命根源的。
她或许是前者，但林飞雪必定是后者。
“抱歉，我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你的想法。”林六道：“但是，你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就行。”
“六姑娘，我和你不一样……”林飞雪看向林六，她似乎永远都是那般的安静而沉稳。
两人相似的面容彼此对视着，眼神却截然不同。
林飞雪笑道：“我知道您是一位非常坚强的女性。但是我不同，我无法在没有家人的世界里独自活下去。”
所以，她用一柄匕首，亲自了解了自己的生命，然后将身躯和一切，全部交给了林六。
在绣球花从散发的微光之中，林六看到林飞雪眼睫轻轻地颤抖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倏然而下。
林飞雪太美了，她流泪的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但林六向来是不解风情的人于她而言，她不懂什么伤春悲秋，也不知道为何一个人没有了别人就活不下去。
所以林飞雪的选择，她尊重，但不赞同。若是当日她在现场，那么她可以不要这个身躯，哪怕化作自己最恐惧的鬼魂也没有关系，她会帮着林飞雪活下去，然后复仇。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林飞雪已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自己也成了林飞雪。
林六看着垂泪的女子，轻声问道：“你找到家人了吗？”
林飞雪轻轻地点了头：“我放弃了身躯后，让灵魂进入到万千个轮回之中，陪伴着我的家人们……即便，他们不再记得我也没事，只要能让我看到他们还活着就好。”
“那么现在的人生，你觉得幸福和满足吗？”林六问道。
林飞雪眼角还带着泪光，但她的笑容却是极为真挚的。
“是的，我很幸福。”她说：“再多的痛苦，只要看着他们，我便甘之如饴。”
林六看着她的笑容，沉默了许久。
林飞雪释怀的笑了一声，随后抬起袖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将话题撤回最初的那个：“六姑娘，我之所以要见你，是因为有些事情要告知你。”
“什么事？”林六想起‘九十九世的等待’这个任务物品的说明。
能让林飞雪付出这么大代价也必须交代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林飞雪露出了一个神秘的浅笑，她伸出食指比在自己唇前，轻声说道：“六姑娘，你是我主动邀请过来这个世界，也是我自愿将身躯送与你的。”
林六猜到了，当初那个所谓的好心神明也说过类似的话语。
“因为某些原因，我得知你在为我们林家复仇，我很感谢你。”林飞雪叹道：“只是，林家在这世上已无其余血脉，你与我们家的仇恨并不相干，所以……我想说的是，你只要好好地活下去就可以了。”
林六却摇摇头，直言道：“我不擅长猜谜，你究竟想说什么？”
“六姑娘，我与神明有一个赌约。”林飞雪忽然收齐了脸上的表情，原本娇弱的姿态一扫而空，在她面无表情的这一瞬间，气质竟然和林六有那么几分的相近。
“六姑娘，虽然赌约的内容不能说，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推动它完成。所以，我希望您能在做出最后的选择之后，顺便完成我的夙愿。”
林六觉得有些好笑，她看着林飞雪，反问道：“你没有告诉我足够的讯息，我又如何知道你的夙愿是什么？”
“我的夙愿是……”林飞雪话还没说完，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喃喃了一句：“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吗？果然难缠……”
她的表现让林六也跟着抬了头，却见到天空之中的乌云依旧遮住了月色，不曾漏出半点光来。
只是，天空中似乎吹来了一阵晚风，那乌云被那风儿一吹，稍稍的挪动了些许。
林飞雪知道时间不多了，她也不再磨蹭，立刻对林六说道：“我放弃身躯之后，灵魂漂泊在不同的时间维度之中摄取了不少的知识。之后，我用了一些作弊的手法将它们以另一种方式传递到了你的手中。”
林六皱着眉，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东西？”
她获得的东西基本都是从系统里拿到的，也没见到有哪个特殊的情况呀。
“抱歉，如果说出来了的话，可能会被它察觉，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请允许我卖个关子。”林飞雪有些为难的说道：“但是请放心，那些物品与我的夙愿有着莫大的关系，我相信以你的聪慧，一定很快就会明白过来的。”
林六见她实在是很为难，便开口问道：“你和神明的赌约，与这事有关吗？”
林飞雪狡黠一笑，对林六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林六立刻会意，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想要我帮你完成一个什么样的夙愿？”
林飞雪见她这算是默认下来的举动，忍不住笑道：“谢谢你，六姑娘。”
她道完谢后，连忙抓紧时间说道：“六姑娘，我在世界的轮回之中见到了太多因为力量不对等而产生的伤害了。我能做的事情很少，所以我曾经发过誓，想要改变女子的命运。”
林六一愣。
“六姑娘知道三十年前的那一位将江湖搅得天翻地覆的剑魔月斜芳吗？”林飞雪却没有等林六的回答，而是快速说道：“不瞒您说，月斜芳便是我曾经最想成为的那种人。她的存在，改变了许许多多女子的命运。”
“我调查过，她存在的那段时间，这个江湖里的女侠客们不知道多出了多少。但是她失踪后，她们也逐渐凋零……”
“或许您不知道，看过您的生平后我就知道，您和月斜芳是有着一样本质的人。我相信您一定能帮我完成我的夙愿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看一下你的上……”
林飞雪话说到一半，倏地脸色惨白了几分。紧接着，她晃了晃身子，一手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林六看到她捂住嘴唇的指缝之中，有赤红色的液体缓缓地低落。
怎么回事？为什么林飞雪在咳血！
林六下意识的想要上前一步，但林飞雪却对她挥了挥手，阻止她靠过去。